文学艺术与神圣的色情僭越

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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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塔耶以奇异的方式为萨德式色情僭越寻找合理性。巴塔耶认为狂暴的色情僭越乃是向着自然的神圣兽性之返归。这种神圣兽性乃是对同质化、功利化的世俗世界的挑战，叛离、充满悲剧性快感的僭越。
   
    何为神圣兽性？巴塔耶强调一般的兽性与神圣的兽性绝不相同。一般的兽性只是本能地从属于未被人性否定过的原始自然。而神圣兽性乃是通过对世俗世界的拒绝、不服从和反抗，重新向着先前的自然性和动物性作充满矛盾的逆向回溯。
   
    人性踩着兽性而一路向着现代理性文明走来。巴塔耶通过人类学的考证，证明出对尸体腐败的恐惧和厌恶催发了原始先民之死亡意识、生命意识、有限性意识的最初诞生。人对尸体的掩埋和禁忌、对死亡的恐惧和思考开启了人以主体意识否定盲目兽性的最初开端。
   
    于是，动物性的世界慢慢隐退、理性化的世界渐渐诞生并取得了统治性的地位。自然与人性逐渐对立，肉体与精神逐渐对立，理性与冲动逐渐对立，功利性与快感排泄相对立，世俗目的性与动物性及时行乐相对立。现代资本主义文明终于成为谋划性之功利主义世界的巅峰。一切为功利性计算所取代，人最大限度地压制其兽性自然。
   
    然而，被文明拒斥、疏远、诅咒过的自然却不再是单纯的令人嫌恶和恐惧之物。禁忌和文明的诅咒反而使其成为一种不可思议的魅惑力量，它被涂上了一层愈加神秘、愈加吸引人的价值光晕，被诅咒的自然乃是发生了质变的自然，它时时于暗默中作为更能唤起欲望之物向人们发出召唤。僭越的人们怀着越轨的激情、不安和紧张、幸福的颤栗，冒禁令与惩罚、名誉与尊严之险，义无反顾地向着神圣兽性返归，本身即已显示出一种英雄就义式的大无畏的悲剧精神。这种冒险式的大无畏使僭越成为一种神圣的僭越，单纯的兽性变成了神圣的兽性，被诅咒的自然敞现为一个与世俗世界对立的神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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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现在论及一个双重运动中的打击与反击、退潮与涨潮的特征，那么禁忌和违反、恐惧与渴望的暴乱中的统一性就显而易见了：这是神圣世界的统一性，它反对世俗世界平静的规律性。
    ——巴塔耶《违反》
   
   
    ① 费德尔情结
   
    厌恶越是难以忍受，厌恶就越诱人：而且还应该能够忍受！——巴塔耶
   
    忒修斯：雅典王
    费德尔：忒修斯的妻子
    依包利特：忒修斯和亚马孙女王的儿子
   
    费德尔：我到处回避依包利特，真是苦不堪言！
    我在他父亲的形象里又见到他的身影，
    我只能竭尽全力克制自己，
    为迫害他我简直不遗余力，
    为了驱除我钟爱的敌人，我装成一个暴虐的后母，
    我敦促他出走，我不住地呼喊，
    要把他从父亲身边支使开。
    …………
    真是防不胜防，残酷的命运啊！
    我的丈夫又把他带到特列榭，
    我又看到我疏远已久的敌人，
    我的伤口突然间又流出鲜血。
    这不再是藏在内心的热情，
    这是爱神对她的猎物施展威风。
    我对自己的罪孽怀着应有的恐怖，
    我憎恨生存，痛恶自己的欲火。
   
    ——拉辛悲剧《费德尔》
   
   
    ② 腐尸的诱惑
   
    反对接触腐烂物、排泄物、尸体的禁忌，无法确使这些东西免受一个并不存在的欲望的侵袭！——巴塔耶
   
    爱人，想想我们曾经见过的东西，
    在凉夏的美丽的早晨：
    在小路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
    在铺石子的床上横陈，
   
    两腿翘得很高，像个淫荡的女子，
    冒着热腾腾的毒气，
    显出随随便便、恬不知耻的样子，
    敞开充满恶臭的肚皮。
   
    …………
   
    天空对着这壮丽的尸体凝望，
    好像一朵开放的花苞，
    臭气是那样强烈，你在草地之上
    好像被熏得快要昏倒。
   
    …………
   
    是的！优美之女王，你也难以避免，
    在领过临终圣事之后，
    当你前去那野草繁花之下长眠，
    在白骨之间归于腐朽。
   
    那时，我的美人，请你告诉它们，
    那些吻你吃你的蛆子，
    旧爱虽已分解，可是，我已保存
    爱的形姿和爱的神髓！
   
    ——波德莱尔《腐尸》
   
   
    ③ 坠落与杀戮的欲望
   
    我们不愿意想，我们会杀人，更不用说我们会喜欢杀人了！——巴塔耶
   
    “教授先生，”晚饭快要结束时他突然问我，“您如何解释自然的二元论或者双重性呢？……”看见我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说道：“您从未有过站在塔顶或者悬崖边上，既有企图跳下去的心理又有害怕这种相反的感觉吗？”
    “这可以用生理的原因去解释，”医生说道，“首先，人上坡后会感到疲倦，血液流向大脑，大脑……”
    “别谈血了，大夫，”伯爵不耐烦地大声说道，“咱们举别的例子吧。您手里拿着一支上了膛的枪。您最好的朋友在那儿，您突然闪过要一枪打他脑袋的念头。您十分讨厌谋杀，但您有谋杀之念。先生们，我认为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您脑子里产生的所有想法……教授先生，可能会有对开本满满一本，根据这本书，没有一位律师不能成功地就您的停职问题为您辩护，没有一位法官不会把您关进监牢或疯人院。”
   
    ——梅里美《熊人洛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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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巴塔耶不唯指出了一条通往神圣世界的道路。除了向着神圣兽性的返归，另一条超离世俗世界的途径乃是向着神圣宗教的升华。神圣兽性的驱动力为色情和欲望，它的发泄和释放容易对社会和主体的人造成巨大的威胁和挑战，于是宗教作为一种与色情截然相反的、安全的替代物成为另一种超离世俗世界导向神圣体验的途径。神圣宗教的驱动力为死亡和信仰，它引人性向着纯净、超脱的方向升进。
   
    由于巴塔耶在本体论世界观上陷入主体化的空无，所以其神圣兽性和神圣宗教的理论都带上了另一种层面的使用价值色彩。这种使用价值绝非世俗功利性的使用价值，而是导向耗费和生命快感的使用价值。正如巴塔耶所说，快乐要求我们消耗我们的能量资源和激情。这种对耗费功能性的诉求使巴塔耶区别于纯粹动物主义和纯粹宗教主义者。
   
    巴塔耶进一步认为，“在死亡高度上”的生命创立了宗教和艺术的财富。人的终极归宿是死亡的空无，面对死亡的恐惧、生存的焦虑、人之生命应该是场奢华的献祭。神圣兽性以发泄和耗费的极端化快感体验、战胜和归属死亡；神圣宗教以信仰、献祭、新生的灵魂狂喜体验，超越和归属死亡；而文学既可以是神圣的色情僭越，自然兽性的发泄和耗费，又可以延续神圣宗教的游戏，表现一种对毁灭、迷失自己并从正面观照死亡的憧憬。神圣兽性、宗教、艺术让死亡的恐惧和极乐经历人的生命。
   
    只有一种真正的勇气才能使我们在有形的死亡或衰弱的焦虑中找到这个惟一的极端快乐，这种快乐使人毁灭。没有这种勇气，我们就无法以宗教或艺术的财富对抗世俗生活的贫乏。
    ——巴塔耶《违反》
   
    在巴塔耶看来，对世俗世界的超越有着向上和向下两种途径，而宗教和色情恰恰就处在两种路径的极端。巴塔耶称此为“神圣形式的二元性”，并称其为“社会人类学的重大发现之一”。巴塔耶断定神圣形式“须分布在对立的两个阶层之中，即纯洁事物和污秽的事物之中。”然而正是在这种趋向两极化的选择中，巴塔耶失掉了另一重要的、中性化的超越世俗世界的神圣途径：那就是诗意的言说。经由诗意的筑造和言说，人无须向动物性沦落和返归，无须追求彼岸天国，人只是向死而生，聆听存在的天命，在大地上诗意地栖居。

喜***

“肉体与精神逐渐对立”


我想必须引用一个词语，来和精神对比，它应该是精明。

一种从眼睛流动到嘴巴，又从嘴巴流动到手掌，这样一种在感官之间流动的东西，就是精明。

这是一种追求。我们习惯于从更全面的感官上去确认世界。尤其是男人。看看男人对待女人的感官运用，一种毫不疲惫的感官转换，不惜耗费更多的能量。仿佛那样，才能证明女人的真实。

对待别的物质也是一样。机器是一种感官转换的延伸物。男人去控制和利用，巴不得所有能搞到手的物质。为了完成男人自身的习惯，求证世界的真实性，在感官转换之间。

这是一种精明。这是撞玻璃的苍蝇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有了精明的流动，我们才比苍蝇更懂得转弯。

然而，男人天生忽略精神。近而影响女人对精神的追求。

不能确切的肯定当初神话般的反思，是女人先一步发生，还是男人。但精神必须是一种无私的，一种个体对整体的反思。

对于控制论之类，已经强化到利用生物技术控制动物的行为。为战争为商业也好，这是一种精明。

反观环境保护工作，动物保护协会等，应当算是走入了人类对整体生命世界的反思中。

而最终的，精神最大的反思程度，应当是对物质的反思。绝不是控制与利用。如果继续采取控制与利用的态度，那必然会带来精明与精神对立的深化。就是会出现肉体与精神对立的局面。

生物基因技术将直接改造身体。现在被伦理压制住，而一旦反思的人少了，那种世界迟早会到来。真的会有神和人的区别。

仇视自己身体的人，是被自身的感官调度到一种能量耗费至空虚而麻木的境地。精明，是一种极强的能量耗费过程。

它简直就是各类权利的化身，权利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完成这种自私的调度。

与之抗衡的，只有精神。一种能集中能量，巧妙的管理能量释放过程的过程。尤其是一个国家的精神文明建设的问题，可以减少国民无度的自私。

破除感官的流动性调度，只有反思，最大的反思几乎连物质也要照顾到，所以极为精妙和矛盾，难以掌握。但实践的问题如果还是建立在控制论和利用的态度上，几乎不会有什么改观，还会是中心主义的世界。